朱一龍,從成為流量到拒絕流量 加载评论...
資訊  娛鑒人物誌thepeople  2023-07-01

朱一龍完成了一個演員的躍遷,同時也掉進了表演範式的陷阱。當 " 精進 "成為問題的時候,轉型或是轉業,可能並不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。

文 / 雲起君

《人生大事》之後,朱一龍很忙。

他先是跟著《河邊的錯誤》劇組走上了戛納,了卻了自己 " 帶著作品走紅毯 "的心愿;又馬不停蹄地迎來了《消失的她》的上映。

雖然《消失的她》票房大好,但觀眾口碑卻一路走低,未能複製《人生大事》雙豐收的佳績。

現在的朱一龍被卡在了一個尷尬的位子上。表面上,他已經轉型為 " 優質演員",實際上他選片和選角的底層邏輯,並未脫離最初爆紅的《鎮魂》。一招不再鮮,無法吃遍天。未來的路要怎麼走,對於朱一龍,還是一個未知數。

三十已然不惑

事事如願的人生,似乎可遇而不可求。但因緣際會之間,騰挪跳轉的逼仄空間里,大概又有未來的草蛇灰線。朱一龍,似乎是幸又不幸地,走上了表演的道路。

假如把時間撥回朱一龍的學生時代,就能發現表演最初是媽媽的期盼

學生時代的朱一龍沒想過要演戲,他的目標是數學和體育相關專業,但在家長的大包大攬之下,朱一龍沒有什麼話語權。於是,在有著表演夢媽媽的安排下,他報考了北京電影學院。

毫無特長的朱一龍臨時抱佛腳,學習了兩個月的劍道。考試時,他兩次失手,但即便如此,還是被成功錄取,成為了表演系 2006級的學員。

他曾經問過老師,為什麼錄取他。老師笑著說,因為你什麼都不會。" 不會 " 意味著心智尚未開啟,也意味著前途不可限量。

畢業之後,朱一龍遊走片場,在一堆雜七雜八的影視劇里,與其說 " 磨鍊演技 ",倒不如說 " 填飽肚子"。但這種質量低下的數字電影最容易消耗演員的耐性和初心。他們很容易就陷身於此,再也難以翻身。

人生就好像升級打怪。有人被困在新手村,混跡一生;有人在離開新手村后,獲得絕學,一飛衝天。

毫無疑問,朱一龍屬於後者。

在電影學院,老師曾經鼓勵他:" 你很會演 "。朱一龍信以為真,每天鬥志昂揚地排戲。按他自己的話說:"我很慢熱,也不愛社交,但男生總是有勝負欲的 "。

終於,這勝負欲在《鎮魂》中,體現了出來。

這是朱一龍第一部嚴格意義上 " 破圈 "的作品,也是為其打下良好觀眾緣的作品。在劇中,他一人分飾三角——沈巍、黑袍使和夜尊。這裡難度最大的是夜尊。為了這個角色,朱一龍不斷地從劇本回溯小說,尋找人物的蛛絲馬跡。

戲里,朱一龍放棄了自己在表演上的固有習慣,他說:" 夜尊有些自卑,只能在不斷的壓迫中爆發,以保護自己。"戲外,朱一龍強迫自己不斷入戲,撰寫人物小傳,在角色人物 - 自我表演中,找到呈現人物的可能性。

藉由《鎮魂》,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表演潛力。由此,這一張白紙,打開了表演的大門;他這才把表演當作事業而不是工作。這一年,他30 歲。

三十是一個演員的分水嶺。三十之前,演員可以靠著直覺、本能行事。三十之後,更多的則是依靠閱歷、積累和強烈的目標感行走江湖。

三十的朱一龍已然不惑,他有了目標,那就是做一個不被定義的電影演員。

片場死磕演技

人們普遍認為和娛樂圈若即若離的朱一龍相當佛系。這只是一廂情願的誤解。相反,他是一個有著極強內驅力的演員。

畢業之後,朱一龍簽了一家小公司,經紀人李嬋名下有且僅有他一人。

同儕都在擠破頭找大製作的時候,朱一龍選擇在小製作中尋找可能性。他說,自己不願意等待幾年,才接到一部戲,更不相信機會從天而降:"我相信的是在片場的練習,而不是在家裡的等待 "。

不期待爆款的他,開始 " 走量 "。在入行的十年時間裡,朱一龍拍了 21 部電視劇和 37部電影。很多電影沒名氣、小成本、粗製濫造,甚至連播放資源都沒有。

十年來,他幾乎嘗試了所有的角色,有人問他,演了這麼久,還沒有紅,難受么?朱一龍笑笑說:"沒什麼難受的,沒人認可,就是自己演的不好,慢慢練唄。"

如果說,電影學院那四年的學習,讓朱一龍對演戲有著 " 技術性的理解 ",那麼和老演員合作,則讓他對演戲有了 " 真實的認知"。

在《胡楊的夏天》的片場,朱一龍和陳佩斯有一場在新疆餐廳的碰杯戲。劇本里,碰完結束。但在片場,導演朱時茂沒有喊停。陳佩斯繼續自顧自地表演。朱一龍見狀,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
就是這一場戲,讓朱一龍明白,鏡頭可以喊停,但人物永遠不會停止。

而到《鎮魂》里的沈巍、黑袍使和夜尊,這三位一體的角色讓人們看到了朱一龍在塑造複雜形象上的潛力。這個人物充滿了矛盾感和撕裂感。神秘的外表下,是一顆脆弱又深沉的心。按圖索驥,到了《重啟之極海聽雷》的吳邪身上,這種表裡不一的矛盾感展現得更加淋漓盡致。

朱一龍的表演糅合了中年人的沉穩和少年的跳脫;在經歷了邪帝時期並重歸天真之後,對生命的悲傷、對朋友的信任、對敵人的兇狠,聚集在一個人身上。

為了這個角色,朱一龍每天都要在自己的脖子上加一條疤。

他說,吳邪人到中年,一事無成,所以是個頹廢的人;但當他知道生命將盡,決定重新出山的時候,反而煥然一新。朱一龍還給吳邪設計了一個玩火柴的梗——生命在燃燒,餘下的越來越少。

這是一個出眾的認知,一個悖論般的邏輯,以及一個天才的設計。由此,吳邪這個人物真正地確立,形象踏踏實實地落地。

正是這一次次的雕琢,朱一龍的演技終於慢慢進入大眾視野,他也慢慢摸索出了一條朱一龍表演範式。

掉進 " 範式陷阱 "

中國人是忌諱談論死亡的,但在《人生大事》里,導演卻用喜劇的方式,解構了死亡這一命題。在敘事的過程中,朱一龍扮演的殯葬師三哥,表面上只是在" 服務死人 ",實際上,他卻是在安慰活著的人。

這一目標明確之後,朱一龍的表演就有跡可循了。他所要做的,就是不斷地模模擬實的殯葬師的生活和工作,並且繼續完善自己那一套 "矛盾的人 " 的表演範式。

同樣的範式,也被他帶到了《消失的她》的片場。在紛繁的頭緒、線索和懸疑里,朱一龍死死抓住的是角色的矛盾和割裂;過去的秘密和眼下的求生,角色面具和真實面孔,依舊是他塑造人物的不二法則。

只是,這一套表演上的方法論,並非放之四海而皆準。但凡影片需要朱一龍提供更多的生活細節和人物質感," 死磕 "的方法論就難以奏效。就好像《河邊的錯誤》里的馬哲。他背負了更多的因循重擔,他希望鉗住黑暗的門,但卻沒迎來希望的光。

這是每一個希望能更進一步的演員的瓶頸。增肥減重,體驗職業,甚至是過角色的生活,是每個傑出演員都會做的事。但量化的付出,卻並不總是能帶來演技的飛躍。減重十斤和減重十五斤,並不會給表演帶來本質的不同。

有人被角色改變了人生,有人因為塑造角色生活在悲慘之中——這是屬於頂級演員和專業表演的痛楚。

馬哲或許並不能代表朱一龍的能力和身段,但他依舊是朱一龍企圖轉型且轉型不成功的案例。

試圖與流量解綁

從流量,到演員,再到獲獎,朱一龍和易烊千璽有著相似的職業路徑。

他們都熱衷於死磕角色,主動遠離名利場,安靜、深沉、穩重。他們經歷了從引領流量到拒絕流量的轉變,隨後又在這個娛樂圈裡,收穫了流量。

世事的變幻總是弔詭,但唯一不變的是人們對優質作品的追求。

說到底,幾年前那套流量明星的資本運作方式,正越來越式微。偶像養成體系的潰敗,一方面是作品口碑的潰敗,另一方面則是偶像本身的潰敗。

明星塌房,內娛洗牌;這是觀眾所喜聞樂見的橋段。朱一龍的同班同學翟天臨,就因為 " 不知知網",而被扒出論文造假,從此敗走娛樂圈。

圖為朱一龍參加戛納電影節粉絲接機畫面

至此,一個古老的官方話語系統里的形容詞,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里:德藝雙馨。

朱一龍是不是配得上 " 德藝雙馨",這裡暫且不做討論,但他目前的確是被架在了一個詭異的位置。已經有了獎項的肯定,也有了不俗的積累,但《消失的她》在票房大好的同時,電影口碑一路潰敗。對於演員而言,透支自己的信譽,似乎並不是明智之舉。小籠包可以為愛發電,但普羅大眾呢?

走紅,對朱一龍來說,只是一個體驗。他走了一條 " 去流量化 " 的道路。他說:"紅這件事,體驗一次就好了,一輩子保持一個高度,很難,也不是好事。"

從成為流量到拒絕流量,從寂寂無名的十八線到金雞獎,朱一龍用自己的目標感、表演磨鍊和方法論,完成了一個演員的躍遷。但當 " 精進" 成為問題的時候,轉型或是轉業,可能並不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。

後面的路要怎麼走,大概連朱一龍自己也不知道。小籠包們希望他能一直演到 80歲。對此,朱一龍未曾表態。但假如金雞獎就是這位男演員的天花板,那麼 " 演而優則導 ",或許可以作為他的下一個目標。